军卡{痕迹}

阿卡斯跪坐在地牢冰冷的地面上。

守卫们并不负责地看管着牢笼,而他像是一只令人惧怕又蔑视的野兽,浑身上下所有的能量都在聚集,火光时不时乍漏,划亮了昏暗的房间。

接着就是无力地瘫坐。阿卡斯虚弱地不断喘息,愤恨地诅咒自己发小、诅咒身上发痒发痛的伤疤、诅咒军队的首领、诅咒自己的无能。

轻微的响声,阿卡斯皱着眉抬头,金色的钥匙细小不起眼。他犹豫了一阵,接着迅速透过栏杆掠走。门外的守卫被人打倒,发出几下闷响。阿卡斯穿过那条安全到令人恐慌的通道,冷风拂过耳边。

接下来去哪儿?他的理智问他。

报仇。他的欲望回答。




童年对于卡斯来说已经过于久远,那时候他还没经历战争,还没有接触到人情世故,没有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和畏惧,没有不满、悔恨,也没有多余的爱。

那时候他只在乎家人与朋友们,闲暇时最喜欢和伽罗一起出去疯跑玩闹,喜欢一个人看看书,和父母斗斗嘴,每一天都普通却值得深刻记录。

凯撒是名转校生。他的到来乍一时在班里引起了轰动,小孩子们总是对新奇的人或事感到兴奋,无一不想和这位陌生而充满吸引力的同学建立好关系。

事实证明十分困难。凯撒并不是个开朗热情,或是平易近人的孩子,他对旁人的清高似乎掺杂着一点幼稚,但足以将那些小朋友吓得躲远。

“所以,你看过别人打仗是吗?在你还没转来之前。”

阿卡斯坐在校园的长椅上,和凯撒一起聊着闲天。

他们两个不知为什么混在了一起,微妙的关系出人意料的平衡。和阿卡斯关系最好的伽罗却与凯撒相看两厌,三人鲜少能待在一起。

凯撒摇头:“听说过。”

“只是听说过吗?那没意思......”

“......”凯撒沉默了一会儿,拂过自己颈脖上浅浅的疤痕:“父母死在了战役里,这算有意思吗?”




战士踩着敌人的头颅一步步走上顶端。

也许是凯撒生来的狠戾,他不惜对身旁的人下手。虽说利益总是相互的,在凯撒身上得取好处的确方便,可人不知道顺服花蛇的哪一瞬间它会将那口毒牙转向你的喉管。

军长早就不管自己已经破碎腐烂的心是多么碍眼,任由它塞在胸膛里充当正常的模样。外皮和内里的隔阂逐渐增大,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极端停止膨胀。

“又见面了,副将。你近来可好?”

那人双膝跪地浑身颤抖的样子看得凯撒痛苦至极却又心情舒畅,他草草收回弓矢,带着能量体散发的温暖一步步靠近阿卡斯。

“......滚开,叛徒。”

倔强而不服输的野兽紧咬着后槽牙,浑身暴戾地颤抖起来。凯撒轻笑,身后的披风闪着紫光,能量接触瞬间时带来的舒适被揪住头发直接提起的疼痛掩盖,阿卡斯感受到脊背上伤痕开始撕裂,血和汗水浸透了军衣,过度的疼痛逼着他嘶吼出声。

“我是叛徒,那你照样也成不了英雄。”

凯撒的身影像是黑夜一般隐去了,留下的疼痛和清醒的意识纠缠着阿卡斯。他看见了黑夜与星辰。




年幼的他说:这是战争的记号。

凯撒在阿卡斯伸出的手臂上用红色画上一道道痕,并没有刀光剑影的萧杀有力,但也笔笔刻入了心扉。




阿卡斯是从梦里惊醒的。

他再一次梦到从前那场融于骨肉的战役,毁灭了所剩无几的理智。从那以后每一寸移动都是煎熬,折磨着已经损坏报废的身躯。他想嘲笑自己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阿德里消失了,发小死了,仇人像噩梦一样缠绕在梦中不得安宁,他的心也空了。

那为什么不早点碎掉?他质问着。

夜空与星光刺痛了他的眼睛,窗外寒风刮过树枝呼啸而过,像是猛虎落入尖啸笛声。阿卡斯再也走不出凯撒送给他的恐惧和悔恨,缕缕混入了将伴随他至死的创伤中。

落魄的军人颤栗身躯,他狠狠合上眼,妄图将过往抛之脑后。




他去看望了自己已逝战友的坟墓。

白花一直是新鲜的,阿卡斯明白是谁按时地更换,墓志铭上刻着模糊不清的字迹,朦朦胧胧,没有一句看得真切。

阿卡斯起身,走向了不远处一片荒地。小蛇和野狸窜过脚边,引得人一阵恶寒。笑容艰难地攀上嘴角,却像是一副哭泣的样子。但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,在脸庞上烙出红痕。

阿卡斯将一朵凋零败色的玫瑰放在了荒地中央。几只甲虫爬上花茎,咬碎了花瓣。

“又见面了,叛徒。”阿卡斯抿起嘴唇,脚踩上了干枯的花儿:“今年还是一样,你连一个坟包都没有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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